Listen，

女人的唇在他腹間游移，塗著蔻丹的指頭撫摸著他的腿根，有意無意地碰觸到他雙腿間早已勃發的慾望。要命，Bond心想。他低吟一聲，雙手大力揉搓上女人豐滿的臀肉，示意她更進一步。

「這麼急？」身上的一雙媚眼笑道，張嘴含住男人的下頜輕輕啃咬，最後來到他的唇邊，靈活的舌鑽入口腔激烈地與他的交纏，發出嘖嘖的響聲。

「嗯……呃！」忽然間男人感覺到口中多了一樣東西，女人正使勁的將它往他喉嚨裡推。該死！似乎是顆膠囊！Bond睜大眼睛，想將身上的女人推開，卻發現怎麼樣也使不上力。一股奇異的香氣竄入他的鼻息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敵人的圈套……

再醒來時就不是這麼舒服的事了，Bond猛地坐起，抓著自己的衣領張大了嘴，「呼……哈……呼……」無論他如何用力呼吸都彷彿不夠般，胸口悶得像是有人壓了塊磚頭一樣沉重，他痛苦的吁喘著，視線越來越模糊……

「……007？007？Mr.Bond！」

「嚇！」男人驚醒，一把抓住了拍在他臉頰上的手，滿身是汗。

「What happened？」Q擔心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簾，Bond這才清醒過來，「Sorry……just a nightmare……」

「我沒想到007也會做惡夢呢，夜夜都有美人在側不是嗎？」少年又開始了他的嘲諷，但語氣卻很溫和，加上話間時不時的輕笑，恍若一壺上等的好酒，醇厚而醉人。

Bond將頭靠到Q的肩膀上，閉上了眼睛，「Please，just five minutes please……」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，令人心安。

「Mr.Bond？」Q一動也不敢動的承接住男人的重量，聽著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穩，用手拍了拍他的背，「沒事了，好好睡吧。」

◇

再睜開眼睛，窗外已經是一片明亮，倫敦難得也有太陽露臉的日子，男人走進浴室，看見洗臉台上放了一隻全新未拆封的刮鬍刀，抬頭是Q貼在鏡子上的字條。

『整理一下儀容吧，鬍子扎人的。』

Bond笑開了嘴角，背上彷彿還留著少年手掌的餘溫，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房客，和Q之間的相處有的只會是疏離和冷漠，誰料到第一晚就受了他的照顧。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一個人的狀態下睡得這麼好過了。

甫踏出房門，一陣食物的香氣便撲鼻而來，Bond循著味道走進廚房，Q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料理台前抹著土司，一旁的平底鍋裡煎得酥脆的培根滋滋作響。

「早安。」早晨尚嫌沙啞的嗓音聽來卻有幾分性感，男人從後頭又把下巴靠到了少年肩膀上，突如其來的動作引來後者一個激靈。

「Mr.Bond，你五分鐘的長度似乎和一般人不太一樣？」

聽到Q又變回平時的不屑語氣，Bond笑出聲，「只是想謝謝你昨晚的陪伴，My quartermaster。」惡質的朝少年耳中吹了一口氣，果不其然對方立刻推開自己，摸著紅透了的耳根，咬牙切齒。

「我只是怕有個失眠患者住在我家會讓我以後不得安寧！我警告你，這種動作對你的女伴做去，不要來煩我！」Q快速裝好自己的早餐，舉步就要離開餐廳。

「Q。」男人慢條斯理的打開冰箱，慢條斯理的倒好柳橙汁，算準時間似的，在少年的身影從廚房消失前的最後一刻，喚到。

「007，下回可以請你一次把要說的話全說完嗎？」如果眼刀可以當作武器，現在探員身上應該已經被刺穿好幾個洞了。

「I'm hungry。」一點都沒有被Q的凌厲眼神嚇到，Bond揚起一抹近似無賴的笑容抓著他的衣角道。

「你是三歲小孩嗎？餓了不會自己去找東西吃啊！」Q已經氣到只差沒把培根丟到男人臉上了。

「噢，我以為你是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的？」

「見你個鬼！沒跟你收房租就很好了，別還想要我幫你料理三餐！我既不是你的管家也不是你的保姆！」Q吼完後轉身就走，留下Bond一個人倚著冰箱笑得饒富興味。

◇

「和007的第一晚還好嗎？」在Q匯報完當前支部倉庫裡頭的彈藥存量及新武器的設計進度後，M天外飛來的這一句話讓他差點沒把嘴裡的茶給噴了出來。

「咳……Sir，別說得我們好像是新婚夫妻好嗎？」Q有些尷尬的推了推眼鏡。

「如果你願意我當然樂見其成。」官員微笑，「他上次不也說過？跟男人他又不是第一次了。」

「Sir！」少年的音量上揚了幾分，表現出他的不滿。

「Okay okay，只是開個小玩笑。」M從皮椅上起身，拉著Q一同坐到黑色的會客用沙發上，「說真的，沒什麼事吧？」

「他昨晚從惡夢中驚醒，嚇得一身冷汗。」Q據實以報，那張蒼白的面容歷歷在目，他頭一次在男人臉上看到如此驚惶的表情。「Sir，老實說，我認為與我同住對於治療007童年所受到的心靈創傷一點幫助都沒有，更不用提什麼建立他對於他人的信任度。局裡應該幫他安排更好的輔導課程。」他甚至還清楚記得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微微顫抖的頻率，「Bond的雙親究竟是怎麼死的？」

「M夫人沒告訴你嗎？」聽到軍需官的問題，官員顯得有點吃驚。

「No，她要我自己去了解，但我去調閱了人事處的資料，上頭也只是簡單寫著5歲時父母雙亡，沒有更詳實的記載。」

「我跟你所知道的是一樣的。M夫人只留下要007去和你同住的那封信嗎？我以為她有另外給你什麼。」

「真的很壞吧？我媽。」Q搖搖頭，自嘲地說，眼裡多了幾分哀傷。

「我很抱歉。」官員溫柔的揉了揉少年的頭，「若我那時沒有負傷，或許還能夠參與行動，阻止悲劇的發生。」M夫人的死震動了整個MI6，這是一段很長的陣痛期，即便現在他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，面對局裡那些將他看成和政府站在同一邊，恨不得將M夫人除之而後快的眼光，依舊讓他感到力不從心。但是眼前這個少年，身為和M夫人關係最親近的人，自始至終不曾對他透露過一絲敵意，他只是盡忠職守的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，從不多過問什麼。

也許是因為Q隱藏起自己的真實身分，讓他不能顯露過多悲傷，但是M知道，住在少年心裡的那個小男孩一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偷偷哭泣。就像無懈可擊的007都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傷痛過去，等待哪個人能夠療癒那道瘡疤，Q何嘗不需要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能夠承載他滿腔沉痛的淚水呢？

「Sir，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是Silva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一手造成的……或許Mom也有錯吧。」Q吸了吸鼻子，「Anyway，除了他，沒有人該責備自己什麼，真的。」他站了起來，將桌上的文件收拾好，「總之我會好好看著007的，沒有其他事的話，我先回去了。」

「嗯，去忙你的吧。」

看著輕輕帶上的門，官員長長嘆了口氣。或許這就是M夫人刻意的安排吧，讓兩具堅強卻同樣孤單的靈魂相遇。

◇

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處，Q腹誹著現在這年頭身手不靈光的特務越來越多了，任務期間不斷地出紕漏，害死自己也就算了，非得拖他們這些坐辦公室領死薪水的人下水。武器設計得再精良有什麼用？給一個三腳貓使用能發揮它百分之百的功能嗎？比起來，眼下住在他家那個男人雖然自負了點，但論起執行效率和任務完成度還真是靠譜多了。

進了門，少年一邊從櫃子裡拿出拖鞋一邊想，自己大概是累得腦子不正常了才會在心中讚美起007來。

屋子裡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響，Q左顧右盼，來到Bond房門口，就看到那男人躺在床上，一手撐在後腦支著頭，對著拿在另一隻手手上的手機發呆。軍需官認得那機子，他在過去的報告書中看過，那是在皇家夜總會那次任務中死掉的那個女人──Vesper Lynd的所有物。

他知道她是Bond少數愛過的女人，卻也是在這個男人心上留下一道難以癒合的深刻疤痕的女人。面對這件事情，Bond的堅強令他欽佩又心酸。試想，一個人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，晨昏定省、唇齒相依，你以為你們切膚相愛，你甚至可以為了她放棄所有──到頭來這一切只是為了換回另一個他，另一個她深愛的他。更令人絕望的是，直到最後她沒了氣息，你也決定把這當作一場背叛，從此對她只有恨沒有愛的時候，才發現原來她早已把心交給了你。

而你還來不及帶她走過世界上更多美麗的角落，她已經像隻蝴蝶翩翩飛離，沒了蹤影。

人的一生中，能有多少次這樣椎心蝕骨的痛？

「Q，是你嗎?」餘光注意到門口有個人影，男人從回憶中抬起頭，對上少年的眼睛。

「不然還會有誰？」軍需官心虛地轉了轉眼珠，企圖掩飾自己已經站在這好一會兒的事實，「Mr.Bond，別告訴我你今天一整天都窩在屋子裡，不是沒有任務就可以讓你像條米蟲一樣賴在床上打滾。」

「我當然不會讓自己這麼頹廢的，即便是沒有要務在身。」Bond下床，搭上Q的肩膀，將他往餐廳的方向帶。

「我看你在任務中就挺頹廢的了。」少年奚落了一句，腳步跟著男人移動。

「Oh my dear Q，既然我們現在都身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了，能否不要對我懷抱這麼深的敵意？」探員自問打他和軍需官認識以來，自己應該沒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，他一直不解少年這麼對他究竟是出於惡趣還是真的討厭他。

「嗯哼，我倒覺得你挺享受這份敵意的？」還敢說他。

「Well，如果你對我講話可以不要這麼火爆的話，我會很高興的。」Bond摸摸下巴，說出真心話。

「反正我就是個只會穿著睡衣躲在家裡敲鍵盤的說戰者罷了。」Q突然嘀咕的這句話讓男人頓了一下隨即爆出大笑。

「好吧，是我的錯，我道歉。」原來這小子一直對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對話耿耿於懷嗎？會不會太可愛了？「那我充其量也就是個老到快跑不動，還會中了對方美人計的笨蛋特務而已。」

Bond擠眉弄眼地說著，惹得少年忍俊不禁。

「就算扯平了，嗯？」一雙笑成彎月的眼眸恢復原樣，男人伸出手，「Nice to meet you，my quartermaster。」

「Me too，007。」Q回握住那隻佈滿槍繭卻溫暖厚實的大手。